雷雨即將籠罩奈洛比市,烏胡魯公園原本塵土飛揚,已開始有雨滴落下,夫婦和年輕人不久前還在欣賞陽光灑落在草地上,如今都急著前往看台下躲雨,樓房刻畫的天際線逐漸消失在大雨之中,儘管如此,避雨民眾還是很興奮,因為肯亞第一代滑板好手決定不顧雨勢,繼續他們熱愛的運動。這幅景象並不常見,肯亞目前只有極少數人玩滑板,令旁觀者感到驚奇,多數人覺得鞋子與滑板必然裝有磁鐵,才可能完成某些動作。
滑板運動在多數西方城市存在已久,過去卻從未在奈洛比出現,因此當地建立滑板文化的經驗格外引人注目,面對與西方極為不同的環境,這些滑板愛好者也遭遇阻礙。
「肯亞滑板協會」主席奇雷(Leo Kilel)表示,奈洛比適合滑板的空間與一般西方城市有些差異,都市規劃專家並未因滑板族出現而改變建築設計,銀行與政府大樓外的人行道也不禁止滑板民眾使用,反觀在西方城市,這些「公共空間」總是有眾多保安人員看守。
雖然奈洛比滑板族並未背負如歐美同好的惡名,西方社會的態度仍開始在肯亞浮現,奈洛比市議會最近新增一項附加條文,禁止民眾在人行道上玩滑板,讓他們只能與車輛共用危險的馬路,由於滑板風氣尚未盛行,多數民眾甚至從未親眼見過,令人好奇這項禁令是否有其必要,奇雷認為,「我不知道市議會的態度從何而來,大概只是從他國引用規範」。
「肯亞滑板協會」於一年前創立,希望集結國內滑板族,不僅一同推廣,也合力達到社會目標,成員明白滑板擁有超越界線的力量,奇雷表示,上一代跟隨經濟進步與都市化潮流,從鄉村搬遷至城市,改變了一生,都會生活人際距離縮短,導致部族背景分際更加嚴重,肯亞社會長期熱衷收看英國足球賽事,但過往卻同時摻雜部落政治。「肯亞滑板協會」並不忽略歷史,但決心採取文化平等態度,讓滑板成為新型休閒運動,代表生長在都市的世代追求社會變革,不過要讓肯亞社會接受仍有困難。
滑板運動在肯亞除了要抵抗西方價值,國內社會文化壓力或許才是最大威脅,輿論常認為超過12歲還騎單車已屬幼稚,故滑板不時遭到家長及長者反對,再加上青年失業率不斷攀升,協會成員要透過滑板尋求贊助或收入更為不易,自然難以獲社會認同,更何況國際滑板產業競爭激烈,令處境更為艱困。
不過協會仍一步步提高空間自主權,奈洛比市中心有一座停車場,長期是滑板族聚集場所,也頗受攜家帶眷的民眾喜愛,最近市議會終於決定,星期天開放直排輪與滑板愛好者使用;烏胡魯公園也因為民眾悉心維護,成為滑板好手重要集散地,而眾人躲雨的看台,原本都是供總統發表演說或政治集會使用,奇雷笑著提到,「你記得剛才我們曾用過的中央高台嗎?那以前是總統的座位」。滑板族顯然也明白,自己是用不同以往的方式,運用原屬於總統的空間,奇雷表示,「那裡漆上肯亞國旗,所以屬於國家,但也屬於滑板族,因為我們同樣是國家的一員」,對於一群真心想要塑造社會未來的人民,這個地點的確很適合。
我們不該低估這股力量,McEvoy-Levy曾指出,年輕人是促成和平的「要角」,形成「下一代領袖、推手與利害關係人」,奈洛比正在尋找新的都市認同,就得先克服偏見,信任年輕人能找到自己對民主的看法,奇雷和同輩許多人一樣,期望與信念都很堅定,他表示,「其他人終將明白,我們其實在幫助社會破除部族仇恨的沉痾」。